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!手机版

逍遥小说网 > 武侠仙侠 > 替亡母和离后,侯门弃女闹翻皇城前文+后续

替亡母和离后,侯门弃女闹翻皇城前文+后续

南声声 著

武侠仙侠连载

“不必了!”夏拂脸色一黑,“声声不需要其他人的施舍,她的衣物,我们夏家早就备了。”说罢,立即有个夏家丫头呈出了一套素锦。“表妹,你跟我到马车上穿衣裳。”说罢,便将南声声往马车里拉。其他几个夏家姊妹见状,也回了各自的马车,余光瞟向侯爷和南采薇姐弟时,不乏警告之意。过了片刻,夏拂从车帘处探头。“时辰差不多了,我们走吧。”侯爷见状,立马拦住。“不可,这样不合规矩!”南采薇拉了拉侯爷的袖子,“怎能坐马车到城外迎灵。得走着去,方显诚意!”夏拂呸了一句。“这个时候讲规矩了?当初用鞭子打声声的时候,怎么不说规矩?此处离城外十多里地,声声伤成这样,只怕不出一里,孝衣就被血迹染透了。”“今日这马车是我夏家的,管他合不合规矩,声声都得坐着马车去!”说罢...

主角:南声声南采薇   更新:2025-04-18 18:12:00

继续看书
分享到:

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

男女主角分别是南声声南采薇的武侠仙侠小说《替亡母和离后,侯门弃女闹翻皇城前文+后续》,由网络作家“南声声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“不必了!”夏拂脸色一黑,“声声不需要其他人的施舍,她的衣物,我们夏家早就备了。”说罢,立即有个夏家丫头呈出了一套素锦。“表妹,你跟我到马车上穿衣裳。”说罢,便将南声声往马车里拉。其他几个夏家姊妹见状,也回了各自的马车,余光瞟向侯爷和南采薇姐弟时,不乏警告之意。过了片刻,夏拂从车帘处探头。“时辰差不多了,我们走吧。”侯爷见状,立马拦住。“不可,这样不合规矩!”南采薇拉了拉侯爷的袖子,“怎能坐马车到城外迎灵。得走着去,方显诚意!”夏拂呸了一句。“这个时候讲规矩了?当初用鞭子打声声的时候,怎么不说规矩?此处离城外十多里地,声声伤成这样,只怕不出一里,孝衣就被血迹染透了。”“今日这马车是我夏家的,管他合不合规矩,声声都得坐着马车去!”说罢...

《替亡母和离后,侯门弃女闹翻皇城前文+后续》精彩片段


“不必了!”夏拂脸色一黑,“声声不需要其他人的施舍,她的衣物,我们夏家早就备了。”

说罢,立即有个夏家丫头呈出了一套素锦。

“表妹,你跟我到马车上穿衣裳。”说罢,便将南声声往马车里拉。

其他几个夏家姊妹见状,也回了各自的马车,余光瞟向侯爷和南采薇姐弟时,不乏警告之意。

过了片刻,夏拂从车帘处探头。“时辰差不多了,我们走吧。”

侯爷见状,立马拦住。“不可,这样不合规矩!”

南采薇拉了拉侯爷的袖子,“怎能坐马车到城外迎灵。得走着去,方显诚意!”

夏拂呸了一句。“这个时候讲规矩了?当初用鞭子打声声的时候,怎么不说规矩?此处离城外十多里地,声声伤成这样,只怕不出一里,孝衣就被血迹染透了。”

“今日这马车是我夏家的,管他合不合规矩,声声都得坐着马车去!”

说罢,夏家人不再与侯爷多言,径自扬起白幡,朝着城外而去。

马车内,夏拂、夏问心陪着南声声坐在一辆车,夏舒恒和夏景云兄弟又是一辆。

“表妹,这素锦为何不换?”夏拂以为南声声不喜她带来的衣裳。

南声声确实苦笑摇头,“都这般情形了,何必用锦缎装饰这躯体。只要我迎了母亲,其余倒也不在意。”

夏拂叹了口气,“你身上的伤,穿这素锦要舒适些。麻衣线粗,要磨伤口的,切莫苦了自己。”

“表姐。”南声声紧紧抓着夏拂的手,“我就是要磨伤口,让这鞭伤的血迹浸透了孝衣才好。”

从前只是看着南采薇装柔弱,南声声便觉厌恶。

可有些时候,她不得不承认,在大多数人不知全貌的情况下,确实会对弱者无端生出怜惜。

今日迎灵,她要让皇城的人好好看看,侯府是如何对她这个丧了母亲的血缘女儿的。

天光开蒙,大雪纷飞而至,将这条通往城外的朱雀大街铺成雪白。

皇城内的百姓,听闻今日有凯旋大军归来,纷纷前往城外看热闹。虽也知晓随着大军回来的,还有一位将军尸首。

但对于他们来说,更多的只是对胜利的渴望,大商军队凯旋回朝的激动。

辰时一刻,南城门外被百姓围得水泄不通。

夏家的马车在距离城门口半里地时停下,夏拂和夏问心姐妹二人,紧紧搀扶着南声声往门口而去。

夏舒恒兄弟二人跟在身上,缓缓前行。

“看,这便是侯府的孝女。”百姓们见这几个少年男女皆身着孝衣,泪眼滂沱,便知他们是来为战死的夏将军迎灵的。

有人唏嘘,有人抹泪。

霜雪压断枯枝时,朱雀门外已筑起人墙。

几人到达了城门口的位置,早有守城侍卫大开城门。

今日除了百姓和夏南两家的人,还有各文武百官也纷纷列席在城外。

大军得胜,班师回朝,文武百官出城相迎,是大商朝历来的规矩。

当南声声一袭雪白孝衣,出现在城外,百官们顿时看了过来。

为首的是朝中左右二相,往后便是六部官员。

站在队伍中间的兵部侍郎江文显,在看到南声声的瞬间,一个劲抹泪。一旁的礼部侍郎苏林,也长吁短叹。

若夏将军不战死,此次得胜归来,就是他苏家的亲家母了。

苏林出列,对着南声声微微颔首。“声声啊,你节哀。”

作为南声声的准公公,苏林并不觉得自己唤她名讳有何不妥,反倒显得亲切,能让这姑娘觉得,在这里还是有亲人在的。

随即,苏林四下张望,“侯爷呢?”

南声声躬身回答,“父亲在后面,就来了。”

“哼,这夫君当的,还真是摆起架子了。”江文显忽然冷哼一声,出列瞟向不远处。

只见侯爷正被一对少年男女扶着,疾步朝城外而来。

苏林看了一眼江文显,欲说什么,却是住了口。

他作为礼部侍郎,被陛下钦点主持夏将军七日后的葬礼。今日迎灵,他也要来主持大局。

可今日也是夏家军凯旋回朝之日,在迎灵前,要先迎这数万大军。

迎军大典,则是由兵部侍郎江文显来主持。

当侯爷气喘吁吁赶到时,对着站在前方的左右二相躬身一礼,又对着两位侍郎行了礼,这才长舒一口气。

江文显看着侯爷身边两个披着孝衣的少年男女皱眉。

“侯爷,今日迎灵,由嫡女执幡。其他闲杂人等,要退出十丈外。他们这……”

“哦,他们是南家的表亲,今日也来为夫人迎灵。”侯爷立马道。

苏林还不知南采薇姐弟的真实身份,闻言也皱眉。“亲家公,这表亲只怕不行。你瞧……”

苏林指着侍立在一旁的夏舒恒兄弟,“他们是亲家母名正言顺的表侄,却也只能在三丈外。你这南家的表亲,还要往后退些。”

侯爷张了张嘴,不知该说什么。

今日文武百官都在,皇城百姓也来了许多。原本他想带着采薇姐弟多多露脸,日后也有由头结交高门大户的子弟和贵女,所以母亲特意吩咐他今日要将姐弟二人带上。

若是让他们退出十丈远,那还露什么脸。

见侯爷一副不愿的模样,南声声心里冷笑。

这都什么时候了,父亲还在为南采薇姐弟铺路。可他忘了,这是母亲的迎灵之路。

这一刻,南声声对侯爷仅存的一点父女之情,磨灭得干干净净。

“太子到,三皇子到——”后方,忽然传来了宫中内侍悠长的声音。

南声声望去,就见一朱红步撵缓缓朝着城外而来。步撵后方,玄铁轮椅被人缓缓推着。

百官闻言,纷纷面朝后方躬身下拜。

“臣等参见太子殿下,三皇子殿下。”

太子宋臻下了步撵,对着众人抬手免礼。

“今日大军凯旋,孤和三弟奉父皇旨意,代天子迎大军。”

“陛下万岁万岁,万万岁。”百官山呼,周围的百姓亦跪地大呼。

南声声隔着人群,望见太子身后的玄铁轮椅。

宋砚膝头搭着的白虎皮氅衣落满新雪,修长指节正轻叩轮椅扶手。

“侯爷节哀,南姑娘节哀。”太子来到侯爷面前,看着的却是南采薇。

一旁的江文显看不过去,走到南声声面前,开口道。“殿下,这位才是夏家军唯一的嫡女,南姑娘。”


侯爷心中惊骇万分,这夏家长子,似乎什么都知道了。

若他知晓内情,那夏家岂不也就知道了?

夏清羽的娘家是大商有名的大户,三代将门,百年门楣,出了多少大将军。

侯爷敢悄悄豢养外室儿女,敢鞭笞南声声,却不敢轻易让这些腌臜事传入将军府。

“贤侄,这都是道听途说,声声是本侯的女儿,本侯怎会不心疼?”

“心疼?你就是这样心疼的?”夏舒恒指着南声声那浑身的血迹。

南霁川忍不住跳出来,为侯爷开脱。

“舒痕,二叔也不想动手,是这丫头冥顽不灵,三番五次生事。我们又不是没顾过她,可她呢?一次次将我们的好心踩在脚下。”

“我的表妹,还轮不到你来说。”夏舒恒没有正眼看这位侯府大公子。

他向来瞧不起此人,身为侯府长子,却好吃懒做,不干正事。

如此不依不饶的模样看得侯爷眉头皱起,他一挥手。“舒恒,我知你兄妹二人向来和睦,可这是侯府的家事,不劳你管。”

夏舒恒冷笑一声,“姑父,爹爹和姑母出征前,多次叮嘱与我,要好好照看表妹。如今,姑母遗体未归,你们就将她独女打成这样。姑父就不怕夜里做梦,姑母亡魂回来找你吗!”

“你……”侯爷想开口骂这不敬长辈的夏舒恒几句。

这小子和夏清羽也是一个德性,他们夏家血脉净出犟种!

“姑娘醒醒,姑娘醒醒!”春水使劲叫着晕得不省人事的南声声,又看向夏舒恒大叫,“姑娘晕倒了!”

夏舒恒立马回到南声声面前,伸手去叹她的鼻息和脉搏。

再抬头时,夏舒恒眼中带着喷薄的怒意。

“姑母的遗体几日后就要入皇城,到时候声声满身是伤,无法迎灵,真不知这件事若传出去,你侯府该有多光彩!”

侯爷闻言一愣。

该死,怎么把迎灵这件事给忘了。夏清羽的灵柩归来,逆女作为她唯一的血脉,怎么着都得去迎灵。

若前些时日南声声从庄子上回府,没有太多人看见,还可以说她在庄子病着。可前几日她回来,这条街的人都看见了。

“夏公子!”老夫人手里不停捻着佛珠,摆起了长辈的架势。

“今日是声声她爹手重。孩子挨了打,我们做长辈的,哪有不心疼的。眼下快别争了,给声声看伤势要紧。来人,快寻大夫!”

见南声声确实晕得不省人事,夏舒恒也不敢浪费时间。

可他心里有一个问题,是春水到将军府时,特意交代他的。说是声声表妹让他务必要在人前问出。

“姑父,侄儿只问一句。”说着,夏舒恒就指向一旁的南采薇姐弟,“他们姐弟二人,是谁?”

老夫人和侯爷对视一眼,心中惊疑,不知夏舒恒是何用意。

只听他又说,“若姑母尸骨未寒,姑父就将自己的外室子女接回来,待姑母灵柩回城之日,我夏家就算拼了这百年门楣的名声,也要让侯府给个说法!”

见夏舒恒如此咄咄逼人,意志坚决,侯爷心里一凉。

按照夏家人的性子,夏舒恒这是想把此事抖得满城皆知!

他干得出来!

若采薇姐弟的身份真在此时公之于众,别说自己的脸面,侯府这些年经营的名声也毁于一旦。

况且,自己盘算了许久的那件事,也必化作泡影。

不行,不能让夏家这么做。

“采薇姐弟是……是……”侯爷看向满脸委屈的南采薇姐弟,话有些说不出口。

夏舒恒见状,冷笑一声,将话重新递到侯爷嘴边。

“若他们是你侯府的远房亲戚,那么今日之事,就当是姑父的家事。”

“是表亲!”

夏舒恒话音未落,老夫人立马上前,语声郑重,目光诚恳。

“舒恒公子,这姐弟二人确是侯府的表亲,他们老家在陇西。你也知道,我南氏就是陇西起家的……”

“哦?”夏舒恒看向南采薇姐弟,只见他们目光里尽是不可置信之意。

老夫人将步子往外挪了挪,没让南采薇靠在自己身上。

“侯府就声声这一个女儿,哪来的什么外室女。”老夫人说着,又看向侯爷。

侯爷也忙点头,“母亲说的是,他们姐弟是表亲。”

长凳之上晕过去的南声声,睫羽轻颤。

原来,在这种时候,父亲和祖母也会暂避锋芒。

不知南采薇姐弟听到这话,心里是什么感觉。

夏舒恒一笑,似乎对侯爷的回答很是满意。“姑父是否还要对表妹行家法?她如今这样,可受不得鞭刑了。”

“本侯的本意原就不是打孩子,只是为了让她长长记性。来人,快将你们姑娘送回屋里养着。”侯爷大手一挥。

南声声浑身的血肉模糊,下人只好就着板凳将她往院子里抬。

当下人习惯性将南声声抬入西厢小院时,夏舒恒脸色铁青。

“你们姑娘的屋子不是在朝阳院吗?抬到这里做什么?”

春水泪眼婆娑道,“这屋子原本是采薇姑娘的,可前些日我们从庄子上回来时,朝阳院就被采薇姑娘霸占了,夫人亲手种的长寿花也没了。”

老夫人和侯爷等人也一窝蜂涌入了西厢院,当他们进门就听到春水在当面告状,侯府顿时又气得横眉倒数。

“你这丫头,什么叫霸占,分明是怕声声住着朝阳院,思念她母亲,过度伤心。”侯爷看着晕倒过去的南声声,底气十足。

春水不语,只一味擦眼泪。

“如此说了,声声还要感念你这个爹的体贴了?”夏舒恒冷着眉眼。

侯爷被一语噎住,不知该说什么。

可此时,夏舒恒不能在这件事上与他们纠缠,便一挥手,“快让随行的大夫进来救人”

话音未落,他的袖口就被人拉住。“表……哥!”

南声声不知什么时候,睁开了迷离的双眼。

“表妹!”夏舒恒一把握住她的手,“这就让大夫给你治伤。”

南声声挣扎着爬起来,背上再次渗出丝丝血迹,“那大夫是你从夏家带过来的?”


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侯爷心里一震。自从三年前夏清羽出征,侯爷再也没接过圣旨。

最后一道旨,便是妻子的出征令。

他急忙整理衣冠,正要领着阖府众人前往正堂,就听见一阵铁轮压过地面的声音。

在数名大内侍卫的护卫下,坐在玄铁轮椅上的男子正襟危坐,右手高举一道明黄圣旨,直直来到灵堂。

“是三皇子!”侯爷和老夫人见状,忙上前跪地。

南声声的目光淡淡扫过一众来人,也与夏拂跪在了后方。

宋砚将圣旨缓缓摊开,看向众人,声音充斥在灵堂。

“奉天承运皇帝,诏曰:朕闻金柝寒光,每忆龙城飞将。玉门烽火,长怀虎帐英魂。南境副将夏清羽,以巾帼之姿,秉忠贞之节,十年擐甲,百战摧锋。克彰忠勇,殁于王事。”

“兹特追封尔为卫国大将军,秩视正一品。许镌名于神主,列祀于凌烟。敕工部营建墓茔,规制视一品例,祭葬从优。”

“仍命太常寺撰文勒碑,鸿胪寺遣使致祭。钦此。”

宋砚念完圣旨,灵堂一片寂静。

有下人听得浑浑噩噩,悄悄问一旁的人。“这圣旨是什么意思?”

好些下人纷纷摇头,但侯爷听明白了,老夫人明白了。南声声自然也听明白了。

不知为何,她鼻子一酸,顿时泪流满面。

侯爷猛地抬头,迟迟不敢接宋砚手里的圣旨。

“殿……殿下,这道圣旨当真是陛下……”

“放肆!”宋砚面色冷淡,坐在轮椅上藐视侯爷,眉眼如炬。“侯爷是在质疑父皇旨意不明,还是怀疑本皇子假传圣旨?”

“不不不!”侯爷吓得一个趔趄,慌忙恭敬地将圣旨接过。可他心里七上八下,跳动不止。

陛下要追封夏清羽为卫国大将军,正一品。

这就罢了,竟然还……还……

侯爷将圣旨摊开,细细看去,每一个字如刀刻斧凿一般印入脑海。

许镌名于神主,列祀于凌烟。敕工部营建墓茔,命太常寺撰文勒碑!

陛下竟亲许,让夏清羽在自己的牌位上镌名!还让工位营建陵墓,命太常寺撰写碑文!

这不可能,绝不可能!

侯爷对着那张圣旨看了又看,老夫人也拿过来端详了许久。母子二人大眼瞪小眼,多时无话。

许她在牌位上镌名就罢了,可为何还要让工部另外建陵,夏氏就该入南家祖坟。

“三殿下,陛下何必如此大动干戈,夏氏一介妇人,入我南家祖坟即可,何须另建……”

“侯爷。”宋砚打断了侯爷的话。“夏将军是巾帼英雄,为百姓战死,再大的功劳也值得。若侯爷对此有异议,不妨入宫去亲自问父皇。”

“不敢不敢!”侯爷忙收了圣旨。

入宫?他虽有侯爵,可这辈子没入过几回宫。倒是那夏氏,出征前后都要入宫,比他这个夫君还频繁。

只是若夏氏的牌位当真另镌名,还不入南家祖坟,他南尧日后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。

“殿……”侯爷正要说什么,被老夫人一把拦住。

“多谢陛下,多谢三皇子,侯府定尊圣旨。”

“母亲!”侯爷诧异地看着老夫人,不知她为何答应得如此爽快。

老夫人缓缓起身,对着宋砚施了一礼。“侯府如今不便待客,请三皇子随老身去客室品茶。”

宋砚摆了摆手,“不必了,本皇子给夏将军上柱香就走。”

说罢,他轻抚轮椅扶手,铁轮便压过青砖,径自来到夏清羽的棺木前。

“眼下无孝子作陪,阿宴去陪三皇子进香首吧。”侯爷看向跪在最后方的南怀宴。

大商祭祀之礼,若有悼客,须得孝男陪同上香。

南怀宴闻言,面露喜色,作势就要上前,不料却碰上了宋砚那凌厉的目光。

“侯爷莫不是眼花了?夏将军只有一女,便是孝子,何须旁人来充当孝子?”

南怀宴愣在原地,迫于三皇子那疏离冷漠的目光,不敢再上前。

“殿下,灵前须得孝男陪同,孝女如何算得?”南采薇款款来到宋砚面前,帕子上的清香有意无意拂过宋砚的鼻尖。

刺鼻的香薰让宋砚眉头紧皱,他抬手捂住口鼻。“这灵堂里怎么混入了一股媚蝶香的味道。上次本皇子见识这味道,还是在万香楼。侯爷也该注意家中风气,莫把这风尘味带到灵堂,染了夏将军的亡魂。”

万香楼是皇城有名的风尘之地,据说那里的女子千娇百媚,深得男子欢心。

南采薇闻言,笑容僵在脸上。拿着帕子的手微微颤抖了几下,进也不是,退也不是。

侯爷自然知道,三皇子说的是南采薇。

早上他还在说采薇将自己打扮得甚是好看,有大家闺秀的气度,不料晚上就被三皇子阴阳成风尘之气。

侯爷心里那个烦闷憋屈,不由脸色一阵青红。

“侯爷,本皇子的话,你可记住了?”见他不应声,三皇子又看过去问道。

“殿下说的是,记住了。”侯爷尴尬地点了点头,挥手让南怀宴下去,又让南采薇远远站在一旁。

“我就要她。”

宋砚将轮椅往前推了半步,看向南声声。南声声缓缓走上前,跪在棺前。

宋砚执香立于棺前三尺,玄色衣袍上的金线龙纹在烛火中若隐若现。

他闭目垂首时,轮椅铁轮上的寒光映着南声声红肿的眼眶。

三拜之后,宋砚将线香递向南声声,南声声接过香插入香檀中。

“陛下说,令母永远是大商的将军,夏家永远是护佑百姓的忠魂。”宋砚看向南声声,语声却传入了灵堂所有人耳中。

“多谢三皇子,多谢陛下。”南声声有些恍惚。

方才,这宋砚当着所有人的面,说南采薇身上有风尘气,还大肆说着什么万香楼。

那模样犹如一个只知享乐的纨绔子弟。

可方才他转述陛下的话,又是那样真挚。一时让南声声觉得,宋砚是这世上为数不多懂得母亲的人,感恩那些为了百姓家国牺牲的人。

“圣旨说,陛下要给母亲赐陵墓。敢问殿下,陵墓在哪里?”

“皇城十里外,百岁山,夏老将军陵墓旁。”

什么?南声声不可置信地看着他,嘴角因激动变得有些抽搐。


堂前一片肃静,南声声跪在棺木前,听着天子对母亲满是赞誉的诏书,心却更为刺痛。

“诵祭文——”诏书念毕,苏林转向棺木,大声道。

周遭人群在短暂的寂静后,看向灵堂前方跪着的一众小辈。

那里初了南声声,还有南家宗族的儿女,夏家的小辈儿女。

大商丧仪,父母故去,需得嫡长子诵读祭文。若无嫡子或长子,便由其他儿子接替。

可夏清羽膝下并无儿男。

这种情况下,便由宗族内商议决定,选择堂子或族内其他儿郎代替。

不知今日这祭文,侯府选的谁来诵读?

众人都带着一丝好奇,看向灵堂正中间。

短暂的安静后,人群中的南怀宴缓缓起身。手中端着一盏香茶,走到夏清羽的灵柩前。

“经南氏宗族议定,南氏族内儿郎南怀宴即日起拜于卫国大将军膝下,请孝南奉茶、认亲、诵祭文——”苏林高唱。

人群一阵吵嚷。

这位起身的公子不知是谁,诵祭文前竟还需要认亲?

南声声也不禁抬头,看着南怀宴手中那盏香茶,顿时明白了。

果然,和自己的猜想一样。

之前表姐听到父亲和崇伯对话,让他在出殡之日准备认亲敬茶,就是为了这一刻!

昨日她问过父亲,母亲的祭文由谁诵读。

当时侯爷道,“自然是依制来办。”

在南声声看来,若是依制,最合适的人选便是南霁川。

虽然这位堂兄前些日子行事令他厌恶,可母亲的丧仪依制如此,她也不会多说什么。

但眼下,父亲竟让这个外室子认亲。

认亲后,他便要唤自己的娘为母亲,成为娘的儿子,继承娘的一切。

凭什么!

若是依制让母亲的丧仪更体面些,即便要认个儿子,她也不会说什么。

可不能是南怀宴!不能是父亲的外室子。

母亲坦荡一生,难道死后出殡之日还要被他们这般恶心?

南声声的拳头捏得咯吱作响,她眼中闪过一道寒光。

“宴儿,快敬茶。”一旁的老夫人忙催促道。

南怀宴乖巧地点头,正要下跪,被一双手蓦得抓住了茶盏。“慢着!”

众人抬头,就见南声声一袭孝衣,面色阴沉地立在南怀宴身前。

“为什么是你?”

她一字一句缓缓道,语气里满是坚决和怨恨。

“这……”南怀宴没有经历过大事。

在这么多朝廷官员面前,本就行事小心翼翼,如今被南声声拦着,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。

南声声这突如其来的问话,不仅愣住了南怀宴,也让灵堂内的其他人一并呆住。

这遴选族内儿郎念诵祭文,是族长老和长辈们的事。即便这黄毛丫头不喜,也不应该说什么。

侯府的嫡姑娘,似乎有些没规矩。

“声声,今日是你母亲出殡之日,不可任性,快过来。”老夫人慈爱的声音响在南声声耳边。

随即,老夫人对着太子躬身一拜。“孙女年幼无礼,还请殿下恕罪。”

起身后,她又轻轻握住南声声的手,面色没有太多责备,反倒像是轻哄。

在外人看来,侯府老夫人对这位嫡小姐该是万分偏袒的。

“任性?”南声声甩开老夫人的手,轻走几步挡在母亲的棺椁前。“今日堂内小辈儿郎,谁都可以为母亲诵祭文,唯独他不可以。”

“这……”苏林有些为难地看向侯爷。

出殡有吉时,耽误了吉时陛下要是怪罪起来,他可不好应付。

“侯爷,你看……”

侯爷面沉如铁,“声声,切莫胡闹。你阿宴表弟敬茶认亲后,才能给你母亲诵祭文,后面事还多,采薇还要拜干娘。可别因为你的任性,误了你娘出殡的吉时。”

侯爷说完,转头对上了南声声的一双眸子,晦暗幽深,嘴角扬起似乎暗带嘲讽。

“父亲的意思,不仅要让南怀宴认我娘做母亲,还要让南采薇拜母亲为干娘?”

她不敢相信父亲能这么做。母亲尸骨未寒就让外室子女入府,已经够离谱了。南声声压根不敢相信,侯爷能把没脸没皮之事做得这样极致。

“丫头啊,子嗣繁茂有何不好?夏氏泉下有知,想必也会欣慰不已。你身为夏氏的亲生女儿,该为她高兴才是,怎么反倒推三阻四?”南氏宗族里,一个长辈马着脸,颇有几分教训的意味。

“是啊声声,还不让开。”老夫人趁热打铁。

可南声声丝毫不为所动,直直立在棺椁前,不让南怀宴上前分毫。

这日这盏茶,他休想泼在母亲灵前。

见灵堂忽然出了意外,太子有些疑惑地看向宋砚,宋砚摊了摊手,将目光聚在那一袭孝衣的女子身上。

只见她眉目幽深,眼底似有千丝万缕的心事。可面上,不露半分委屈之色,只有抗争的决心。

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太子看向苏林。

苏林有些尴尬。此前他就问过侯爷,夏将军的祭文由谁来念。

侯爷说,按制从族内选个儿郎就是了。

按道理,这也是寻常的法子,只要族老们意见一致就可。

侯爷告诉苏林,他们已从族内选了个儿郎,只不过夏氏膝下无男,族老们都有意让那孩子认夏氏做母亲。

苏林想着,人家孩子都不忌讳认死人为母,说明那少年心中宽容,以家族为重,也算是夏将军的喜事。

可他万万没想到,南声声会从中阻拦。

他想不通,这丫头为何阻拦。如今太子一问,苏林快要哭出来了。

“殿下,臣……臣不知。”

“不知?”太子眉目一挑,“你这就是这般替父皇办事的?这丧仪上闹了笑话,让外面那些将士怎么想?诵祭文这样的大事,为何提前不商议好?”

苏林心里苦。

他怎么没商议好,侯爷早就给他保证了,这南怀宴是族老们一起选出来的。

“声声,吉时耽误不得,还是让你母亲早日入土为安吧。”苏林只好上前劝道。

“入土为安?”南声声转身一声冷笑,指着跪在地上的南怀宴。“若让他们姐弟拜了母亲,母亲就算入土,也无法安心。”

站在朝臣队列中的兵部侍郎江文显早就想站出来说话了。

如今见状,又回想起那日来侯府,见到南声声浑身是伤,而那对表亲姐弟被侯爷和老夫人当个宝,心中已有不解。

如今见南声声在这样的场合对着姐弟二人发难,虽不知为何,江文显却在心里狠狠赞同。

他打算捧捧这小丫头的场。她一定有许多委屈,不在这个场合说,以后就晚了!

他四下看了看,轻咳一声,提高了声音。“南姑娘,你这话是何意呀?”


百岁山,外祖父陵寝旁!

南声声想不出来比这更好的位置。母亲是外祖父生前最疼爱的孩子,兵法韬略,功夫秉性,都是外祖父一一传授的。

外祖父曾说,若母亲是男儿,便是他的衣钵传人。

若能葬于外祖父陵寝旁,父女泉下也能有个伴。

况且,那百岁山除了外祖父的陵墓,还有好几位前朝战死的将军和配享太庙的重臣。

随便一位都是可以青史留名之辈,在百岁山给母亲赐陵,足见陛下对母亲的看重和恩赏。

南声声很满意,她跪地重重磕头。

“圣旨传了,本皇子也该走了。”宋砚朝着南声声微微颔首。

早有随行下人将宋砚的轮椅往外推,直到玄铁压过青砖的声音消失,南声声包在眼角的泪才缓缓落下。

夏拂过来一把将她扶住,就察觉到南声声的火一阵冰一阵烫。

“表姐,你……听到了,母亲可以跟外祖父葬在一处!”

“听到了,听到了。”夏拂也明显激动起来,眼泪止不住地流。

若是让姑母葬入南家祖坟,夏拂都为她鸣不平。如此薄情寡义的南家,那祖坟有什么好入的。

见这姊妹二人皆如此反应,老夫人面色深沉地离了灵堂,临走时将侯爷和南采薇叫到了一边。

“母亲,这事就这么算了?夏氏不葬入祖坟,儿子日后如何能抬起头!”侯爷有些气急败坏,忍不住跺脚搓手。

“也不知为何姐姐会提这样的要求,虽然姐姐心里难过,但毫不顾忌姑父和侯府的颜面,着实也过分了些。”

南采薇一边帮侯爷顺着气,一边说道。

“谁说不是,那逆女要是有你一半体贴周到。”说到这里,侯爷失望地看了一眼灵堂前的南声声,忍不住唉声叹气。

老夫人眉头始终皱在一处。“怎么那丫头前脚才提了牌位刻名之事,后脚圣旨就来了,莫不是她去请旨的?”

“她哪里有那样的本事!”侯爷摆了摆手,“定是陛下感念夏家将门,父女两代皆战死,一时兴起安抚一下罢了。”

当初夏老将军也是战死沙场,如今女儿走了他的老路,陛下难免要安抚一番。

这话说得有理,老夫人不住点头。“镌名就镌名,赐陵就赐陵!咱们这个时候可不能让陛下知道,侯府对此心存芥蒂。只要日后万金的抚恤金到手,其他脸面都是小事。”

虽然话这样说,可侯爷心里难免愤怒不甘。

夏氏生前就处处压他的风头,让人觉得侯府一家都靠着夏氏的嫁妆和军功养着。

如今她死了,还让侯府没脸。若非指着那万金抚恤金,说什么也不能受这个气。

“好在停灵只有七日,这些日子你们都要多担待些,来往吊唁的宾客都是皇城贵族。阿宴日后要撑起侯府,这些天就多多留意与人打交道。”

“夏氏生前与些官家夫人有往来,采薇也眼尖些,多跟那些夫人们说说话,日后也好找机会让你在贵女们面前露脸。”

“不过这些日子你们谨记,你姐弟二人的身份是侯府表亲,莫要再喊错了。”

老夫人一句句给姐弟二人叮嘱着。

“至于那丫头……”她看了看灵堂的方向,“不去管她。她任性也好,骄纵也罢,就是这几天的事。毕竟没了娘,就让着些吧!”

看得出来,老夫人对南声声,也是失去了所有的信心。

“祖母放心,阿宴必定听话。”

“祖母,我姐弟不求借着侯府攀高枝,只想侍奉在您和姑父身边,就足够了。”南采薇红着眼,满是不舍地拥着老夫人。

灵堂内,隐隐传来人声,“看好夫人棺下的长明灯,可不能灭……”

午夜时分,南声声没有回西厢屋子睡觉,只守在灵堂。

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困意,只想多陪陪母亲。

寒冬腊月,若有风吹乱了夏清羽棺椁上的帛布,她就重新拉上盖好。

母亲本就畏寒,不能让她这几日再受风寒。

春水和秋月冬雪只好陪着她,谁也不忍抛下姑娘自己去休息。

至半夜时分,南声声只觉头一阵眩晕,终是支撑不住倒了下去。

“姑娘!”三个丫头一见,立马冲上前去。正巧夏拂出去添纸钱回来,便看到表妹晕倒在火盆旁。

“回院子,让她休息会儿。”夏拂做了主。

这样也好,趁着昏迷可以睡上片刻。若一直不睡,是个人都没法坚持。

冬雪立马将她背出了灵堂,回了西厢院。

简单给她擦了脸,便将她放到了床上。

“我们在这里守着,夏姑娘去隔壁客房歇息片刻吧。”春水道。

今日夏拂一直陪姑娘熬着,也没休息。

“也好,她醒了就来叫我。”夏拂只怕自己撑不住,也不矫情,直接回了隔壁的客房。

侯府的深夜寂静无比,午夜子时,睡梦中的南声声只觉得胸口一阵刺痛。

“声声,母亲走了,你要好好照顾自己。”

“我的孩子,你要日日开怀,切莫为了母亲难过……”

夏清羽一身银甲,纵身跃入熊熊火焰之中,顿时化为一片灰烬。

“阿娘!”南声声猛地从噩梦中惊醒,脸上布满细汗。

“姑娘醒了!”三个丫头都守在屋内,闻言立马上前,春水手快点燃了灯。

南声声紧紧用手捂住胸口,回想起母亲在梦中和自己道别的模样,就好像心口处有把刀子插着。

她怎么会睡着,她要去陪母亲!

南声声也不知怎的,掀开被褥甚至来不及穿鞋,就往灵堂的方向跑。

“姑娘!”三个丫头在身后追着。

灵堂寂静万分,满室白幡在午夜的风中飘扬,吹得人全身发寒。

此时侯府竟无一人在此守着,就连个下人也没有。

南声声心里堵得慌,母亲当了这么多年的侯府主母,下人们便是这样对待她的。

她鼻子一酸,又替母亲不值。南声声暗暗发誓,这几日就算困死,也要守在灵堂。

晕了就躺在灵堂,不许她们将自己送回西厢。

她拿起几张纸钱,准备往火盆里放,忽然目光落到棺椁处,只觉得棺下一片漆黑。

南声声脑子一嗡,便朝长明灯的方向看去。

只见此处哪里还有灯火。灯盏横倒在地上,灯油泼了一地。而那灯芯也无端断掉,分成几截露在外面。

“来人,来人!”南声声拔高声音,指甲深深嵌入血肉里。

网友评论

发表评论

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